廣州依水而生、依水而興，聯(lián)通珠江兩岸的不僅有橋，還有水巴，在橋梁還沒建設成網(wǎng)的時候，水巴縫合起珠江兩岸。隨著城市的發(fā)展，廣州陸路交通日益成熟，市民的出行選擇日趨多樣化，水巴客流也日益減少，從年客流量一度超過1億人次到現(xiàn)在年均不到40萬人次，水巴慢慢淡出人們視線。5月25日起，更有水巴S02（天字—中大）、水巴S07（天字—紡織）、水巴S11（中大—海心沙）三條水巴線路停運，就此退出歷史舞臺?？洼喒巨D(zhuǎn)而試運行一些珠江日游航線，珠江白天的交通、旅游發(fā)展格局或?qū)l(fā)生變化。在停運信息公示時，引發(fā)了不少市民的懷念與不舍；也有“老廣”認為，極具歷史底蘊、承載著市民集體城市記憶的公共服務，應當通過有效的創(chuàng)新進而留存。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盧夢謙、蘇贊 實習生袁嘉婧

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盧夢謙、蘇贊 實習生袁嘉婧 通訊員謝彥

停運客流低迷線路集中力量保障客流集中航線

水巴的規(guī)范化運營可以追溯到72年前。1952年，廣州水上客運全面進入規(guī)范化管理階段，到20世紀80年代，廣州輪渡年客流量一度超過1億人次。后來隨著一江兩岸出行環(huán)境的變化，水上交通的客運量持續(xù)下降。廣州市交通運輸部門5月發(fā)布的最新數(shù)據(jù)顯示，3月廣州全市公共交通日均客運量為1299萬人次。其中，水上巴士日均客運量為3萬人次，占比0.21%；2月，這一比重是0.28%；1月為0.26%。

水巴如今“斷臂求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陸路交通的日益成熟、地鐵線網(wǎng)的廣泛覆蓋以及城市共享單車和電動自行車的快速普及，隨著市民乘客的出行方式選擇日趨多樣化，部分水上公交的通勤屬性不斷弱化，水上公交的客流量持續(xù)減少。

以此次停運的“S07天字-紡織”航線為例，該航線周邊有海珠橋、解放橋、江灣橋等多座重要橋梁連通珠江兩岸，地鐵1號線、2號線、8號線等已覆蓋水巴碼頭附近區(qū)域，地鐵站點密集；陸上公交環(huán)線穿行珠江兩岸，車程也在半小時以內(nèi)。2023年“S07天字—紡織”航線全年開行約3.6萬班次，客運量約32萬人次，航線營收約32萬元，航線營運成本卻超過330萬元，而像這種客流低迷，收支嚴重倒掛的情況在水巴營運航線中不在少數(shù)，企業(yè)背負了巨大的運營壓力，嚴重影響和制約了水巴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客輪公司表示，部分占用資源多，運營收支倒掛嚴重，實際通勤效果差的航線將逐步停運退出，未來將集中力量保障并全力提升客流量較為集中的“S06芳村—黃沙”等航線的服務。

多個碼頭升級改造試運行珠江日游線路

這三條水巴線路并非25日起才停運，因天字碼頭、海心沙碼頭和中大碼頭進行工程圍蔽施工，這三條水巴線路自1月6日起已暫停營運，5月25日起則是停止運營。

碼頭升級情況如何？客輪公司工作人員許小姐介紹，中大碼頭主要進行外觀升級改造，內(nèi)部則增加文創(chuàng)、餐飲等服務設施?！爸写蟠a頭圍繞嶺南書香的主題，其外部造型打造成一本翻開的書籍。并且采用一些鏤空材料，既能透光，也可以看到周圍景致?！痹S小姐說，“目前中大碼頭白天暫不開放，未來計劃開發(fā)日游線路，計劃采取多點?？康男问健＞€路還在規(guī)劃中，以之后的正式發(fā)布為準?！蓖瑫r記者獲悉，天字碼頭主要進行充電樁施工，而海心沙碼頭則是開展燈光亮化工程。“我們也是結(jié)合海心沙碼頭周圍景觀，在碼頭通道附近增加燈光布置，使整個碼頭更加絢麗多彩，無論在岸上還是江上看，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痹S小姐表示。

改造前的中大碼頭

改造后的中大碼頭

水巴線路減少，珠江白天的交通、旅游發(fā)展格局將發(fā)生變化，客輪公司將整體對水巴進行優(yōu)化調(diào)整，近期已試運行“魚珠循環(huán)線”（魚珠→黃埔軍校→大吉沙→魚珠）珠江日游航線，未來將試運行“天字—中大—海心沙”日游航線。

市民：“2蚊游廣州”的水巴有留存的必要 希望有更好的規(guī)劃

除了交通功能，水巴承載著很多市民的美好記憶。家住珠江邊的林明瑋自記事以來，常常和家人搭乘S06往返黃沙和芳村，也不為買什么東西或特意去做什么，“就是純粹去對岸走一走”。鑒于黃沙和芳村之間的直線距離，S06的航行時間約為5分鐘，“搭上沒多久就要靠岸了”。也是在無數(shù)個五分鐘里，他一次又一次在珠江上欣賞白天鵝賓館，見證了一波又一波人“帶車過江”，看著白鵝潭大灣區(qū)藝術中心一點點修好，直到今年開放。這些瞬間，一起構(gòu)成了他對廣州的記憶。2019年，他考入中山大學。盡管有直達學校的公交，他還是選擇水巴出行，也由此開始接觸S02（天字—中大）線?！八托旭偟揭话肼烦?，就能看到中大的牌坊。”林明瑋說，如果作為時代發(fā)展見證者的水巴變成了只能在照片中、報道里才能見到的東西，“那我會很難過，畢竟這是時代的印記?！?/p>

對“老廣”湯穎儀來說，S02（天字—中大）航線見證了她的青春往事。20世紀90年代在中山大學讀書時，搭乘S02是她來往珠江兩岸的“最優(yōu)解”，“又省時間又便宜，能夠吹一路的江風?！彼c好友也是在S02航線上認識的，搭乘渡輪往返學校和江對岸的北京路是一些老師同學的習慣，這非常方便。能“2蚊（兩塊錢）游廣州”的水巴有其留存的必要，尤其是有歷史建筑的航線。但要把“2蚊（兩塊錢）水巴”重新做起來，還需要更多的宣傳、更多的創(chuàng)新、更好的規(guī)劃。

市民張波（化名）過去在人民中路上班，他回憶，坐在水巴船尾看到起航時白浪翻滾。一周的疲憊一掃而空。張波說，“水巴不是一個趕時間的交通工具，卻是一種放松心情、感受生活的方式，也可以更好融入這座城市，更深刻地了解它?！薄跋Ｍ梢员Ａ粢恍┧途€路，畢竟2元票價很親民。”張波說。

專家：水巴應發(fā)揮交通功能為主 珠江日游市場難料

水巴線路減少，增加部分日游線路，對于一些市民而言，增加了游玩選擇?！八涂梢钥磧砂讹L光，但航線普遍較短，日游線路如果可以串起多個景點，打造一些適合帶小孩的親子游航線，也是一個遛娃的不錯選擇?！笔忻窭钚〗阏f。同時，她希望在日游航線中多設置幾個站點，隨上隨下，豐富游玩體驗。

客輪公司相關負責人表示，珠江日游產(chǎn)品服務的開發(fā)卻相對滯后?！澳壳?，日游產(chǎn)品主要集中在‘水上茶居’，缺乏更多具有吸引力的旅游體驗項目。珠江日游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結(jié)合廣府文化、美食等元素打造具有特色的日游主題產(chǎn)品，預計將吸引更多游客前來體驗?！痹撠撠熑苏f。

中山大學嶺南學院經(jīng)濟系教授林江表示，水巴線路停運是經(jīng)營方在收支嚴重倒掛之際做出的選擇。“現(xiàn)在廣州城市交通十分發(fā)達，其他公共交通出行方式可以在至少90%的概率上代替輪渡出行。同時，水巴線路相對較短，給人們帶來的舒適度和滿意度也沒有那么高。”在他看來，停開水巴、加開珠江日游線路的轉(zhuǎn)型發(fā)展稍有困難。他指出，目前廣州多家企業(yè)運營珠江夜游，珠江夜游的市場幾近飽和，珠江日游的市場前景更為難料。一方面，珠江日游的目標人群具有特定性。“珠江日游的大部分受眾，可能是在廣州逗留時間較短、想要欣賞一江兩岸風光而又因各種原因無法進行珠江夜游的外地游客?！绷纸f，還有一部分珠江日游的受眾是廣州市民，但與水巴相比，珠江日游價格較高，會影響市民的選擇。

水上巴士以交通通勤功能為主，這就要求其需要保持一定的發(fā)班密度以及票價不能太高，但對于企業(yè)來說也是個兩難選擇?！捌髽I(yè)可以從降低運營成本入手，可以維持最低的成本運營?！绷纸f。

華南城市研究會創(chuàng)會會長、暨南大學教授胡剛指出，每天有大量的流動人口到廣州旅游，珠江游船作為旅游觀光工具，其市場規(guī)模還是比較龐大的。“水巴停運增加珠江日游航線，是比較合適的轉(zhuǎn)型?？梢詫⒂未椭榻獜V州獨特的資源優(yōu)勢發(fā)揮出來?！焙鷦傉f。

(編輯： 廣州網(wǎng) 龍煜)